MOOCS来袭 中国大学如何应对在线教育大潮
面对席卷全球教育界的“数字海啸”,普通学习者欢呼雀跃,自此,学习将变得更加主动、便捷,更加充满个性化。而对于教育的提供者来说,则在这场大变革中,感受到了机遇背后的挑战和隐忧。似乎在一夜之间,“幕课(moocs)”成了许多大学不得不去认真研究和应对的新事物。
5月,被视为“幕课三驾马车”之一的edX在线教育平台宣布新增15所高校的在线课程项目,包括北京大学[微博]、清华[微博]大学[微博]在内的6所亚洲名校赫然在列;7月8日,中国的另两所高校复旦大学[微博]和上海交通大学[微博]“高调”宣布加入美国的另一个“幕课”平台Coursera。
“幕课”的出现,会改变高等教育的形态吗?会改变世界大学的格局吗?今天我们探讨,“幕课”来袭,中国大学准备好了吗?
挑战来袭,大学校长们缘何“压力重重”
所谓“幕课”,是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的英语简称,是在线教育的高级形式,顾名思义,“M”代表Massive(大规模),与传统课程只有几十个或几百个学生不同,一门课程动辄上万人,多则十几万人;第二个字母“O”代表Open(开放),以兴趣为导向,凡是想学习的,都可以进来学,不分国籍,只需一个邮箱,就可注册参与;第三个字母“O”代表Online(在线),学习在网上完成,无需旅行,不受时空限制。
不仅如此,学生可以在这些平台上随时与教授和其他学习者实现在线交流,并且依据平台提供的数据支持为自己定制个性化的学习内容,视频课程被切割成10分钟甚至更小的“微课程”,学习的过程就像体验游戏的通关设置,在学习之后还可以通过评估来检验自己的学习成果。甚至,在通过考核之后,学生还可以拿到不同层次的证书。
让我们来看看当“幕课”逐渐从欧美传递到中国之后,大学校长们的反应。
“幕课拆掉了大学的围墙,我们必须重新思考并重塑大学与社会的关系,更好地履行大学服务社会这一重要职能,不能期盼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采取行动。”清华大学校长陈吉宁在今年的大规模在线教育论坛上表示。
“这场在美国发起的大规模开放在线课程,其运作模式开始触动传统高等教育的根基,将引起大学的重新洗牌,最终形成全新的大学格局。”上海交通大学校长张杰说。
两位校长的预言,显然并非危言耸听。
随着国外一流在线教育平台大规模进入中国,以及国内相关资源共享平台的逐步建立和完善,传统大学的围墙正在逐步打破。这种情况下,高水平大学的名字有可能随着他们优质的教育资源传到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也有机会基于“幕课”平台,在更广泛的范围选择到更优秀的学生。相反,低水平的大学如果不想办法提高教学的质量,很有可能面临被淘汰的命运。
冲击还来源于另一个现实。据报道,国外一些公司已经开始考虑招聘时是否承认“幕课”三大供应商的课程证书,这就意味着,未来,学生通过在线教育平台学习拿到证书就可以找到工作,而不一定非要拥有名牌大学的学位和学历证书。
有专家提出,如果学生通过在线教育平台学习拿到证书就可以找到工作,那么还会有多少学生去选择付出高昂学费来获得大学的证书呢?
加入“幕课”,不仅仅是将课程搬到网上那么简单
在“幕课”巨大的冲击下,中国的许多大学已经做出了回应。
教育部、国家开放大学、上海市都相继推出了自己的资源共享平台。无一例外,这些平台都不同程度的具备“幕课”的特征。但是,应该注意到,和国外有着丰富经验的“幕课”平台相比,我们的在线教育平台还很不完善。为此,中国的高等教育界有着基本的共识:发展“幕课”要系统规划,而不能简单的“凑热闹”。
“一定要特别小心!原来我们说PPT引入绝不是书本搬家,现在‘幕课’引入也绝不是课堂搬家。”6月3日,在清华大学召开的大规模在线教育论坛,切身参与“幕课”改革的清华大学电路教学组负责人于歆杰发出这样的告诫。
在国内已经有这样的先例:网络公开课在网上出现后,在我国曾一度出现热潮,可跟踪调查发现,这股热潮并没有持续多久,而所谓“网课热”,也是少数几门热门课程热,对于一些系列课程,耐心听完的人,少之又少。日前,类似情景再次出现,6月,首批上线的120门中国大学资源共享课,尽管受到学习者的万众期待,但其互动和评价功能未能得以完全展现,还是令不少人失望。
“我们在推广的过程中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它不是简单地把一门课放到线上,也不是简单组织一下就可以了。”复旦大学副校长陆认为,在建设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的时候应该达到三个层次的要求,第一个层次是利用现代信息技术来扩大受众的范围,使得更多的学生能够享用;第二个层次是通过网上来完成各种各样的答疑、咨询、交流,改单一的灌输为双向的互动;第三个层次则是以提高能力为导向,促进教学改革,提高教学质量。因此,要做出有质量、有意义的在线课程,仅仅把课程内容搬到网上是不行的。
而且,要想真正把大规模在线开放性课程推向深入,还需要考虑更多的问题。
首先是学习者对于学习成果认证的要求。曾有学者提出,在我国升学教育模式中,读书的价值观异化为“升学有用,读书无用”。在这种情况下,在线课程要引起受教育者的关注,必须和现实相结合,回应功利的读书价值观。这就应该给予在线学习相应的学分,累计到一定学分可获得学位,而这些涉及到国家人才评价体系和学籍、学分、学历证书等一系列教育制度的改革,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其次,必须找到持续稳定的资金技术支持。目前,除了“中国大学资源共享课”由教育部出资外,建设的在线课程主要靠大学自己的资金和技术投入。对此,陈吉宁提醒:在线教育是一种新兴的互联网技术应用,成本昂贵,不确定性大,仅仅依靠大学自身的投入难以支撑长久的运营。因此,有必要在探索中建立政府扶持、大学主导、企业参与、开放竞争的在线教育平台建设机制,这样才能保证在线教育的稳定发展。
“也许还会遇到更多的问题,比如教师的原动力缺乏、社交网论坛参与程度低、学习效果缺乏权威性检验、是否引进商业模式等,在中国可能将会变得更严重。”在大规模在线教育论坛上,人们表达了这样的担忧。
面向未来,发展适合中国自己的在线教育
尽管存在这样那样的困境,但不得不承认,“幕课”确实为大学指出了一个改革的方向。接下来怎么走,仍需要中国大学不懈的探索。
加入美国的“幕课”平台给我们的大学提供了近距离学习国际先进在线教育的机会,但是决不能作为我们的终极目标,有些方面,解决中国大学自己的问题,还需要大学在实践的基础上去创新,建设自己的在线教育平台。复旦大学新闻中心主任方明指出:“加入某个联盟,只是一个开放的姿态而已。这些联盟也不会成为中国高等教育的拯救者。”在他看来,当前中国大学能做的,也是最迫切的,是通过“幕课”,改善教学理念、提高教育质量。
至于如何提高教学质量的问题,其实,美国的“幕课”也没有给出很好的答案。陆认为,通过加入美国的高水平“幕课”平台,可以一方面直接借鉴他们的课程辅导我们的学生,另一方面利用这个平台来推动我们国家的教学模式改革,这样才能真正提高中国大学的教学质量。“比如说以后的计算机教学,所有的课程不采用面授,都是采用这一种模式。我们把最好的计算机课程讲授内容全部放在网上,我们的老师更多的来组织学生了解他们的学习情况,从而真正提高学生的学习效果。”目前,清华大学、复旦大学都已经开始了类似的将线上教育和线下教育结合起来的混合式教学模式改革。
另外,对于学习者关心的学习成果认证问题,教育部相关负责人也表示,正在积极探索学籍、学分、学历证书等管理制度的改革,探索建立适应学习者个性化学习需求和终身教育体制要求的在线教育管理制度。据国家开放大学校长杨志坚介绍,国家开放大学承担了教育部交办的关于学习成果认证、积累、转换的制度框架研究任务,并通过“学分银行”的形式逐步开展实践。将来,国家学分银行的建成或许将为学习成果的认证提供一个很好的模式。
当然,仅仅这些还不够,配套的国家信用体系建设、多渠道的在线教育投入机制等也需要逐步完善。另外,解决这些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中国大学在应对“幕课”来袭的过程中,所面对的全部复杂问题也不可能只有一种答案。
和简单地“舶来”相比,接地气的原创,显然更符合实际。因此,发展充满个性的中国在线教育模式,推动高等教育的变革,需要我们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探索。